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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女儿小妞是在一个自由开放的环境下度过她那零至一岁的岁月的。由于保姆是个外籍太太,而且是个生活洋派的年轻主妇,所以小妞在保姆家,享有绝对的自由与选择权。

由于保姆采用西式教育的关系,所以小妞自小就很爱自由,不受拘束。自从学会步行后,小妞开始在屋里自由走动;从客厅、饭厅、书房到厕所、厨房,只要没有涉及任何危险的事物,保姆统统让她自由发挥。最近,小妞开始学会开关橱柜后,每天开啊关啊乒乒乓乓不亦乐乎。保姆从不阻止她,因为她认为小孩的行为很难阻吓,只有待他们夹到手,感觉疼痛后,自然就会不再打开。这种经验式的教育方式与东方传统的教育方式显然不同。

于是每次小妞回到自己家,东翻西开橱柜时,总会听见她那八十岁的姑婆在一边喊叫:“不要开”、“不要摸”、“出来,不要进去”等等此起彼落的阻吓声。身为妈妈的我正在头痛并努力地让小妞在传统的东方家庭中同样享有适度的西式教育所提供的自由空间。

我一直希望小妞在成长的过程中能够跳脱制式化的教育环境,然而有时候种种外力的介入往往让事与愿违,而台湾小说家朱天心作品《学飞的盟盟》,记述了其独生女儿盟盟在三代同堂的同心支持下,让她在规避一切有形无形的体制及其所携带的价值观与必然的被形塑之下,盟盟得以自己最舒服的姿势,长成一棵茂密的小树的点点滴滴,值得一读。

看了《想飞的盟盟》,很是感触。在朱天心那一代的父母,无不尽其所能尽所有资源投资孩子们的教育养成,这些投资项目无非英语、乐器、才艺,入学后再加补习班、学校考试科目。于是,很快地,原本十个小孩十个样,到最后统统都复制成通一个模样、一种想法、一种人生目标,叫人分不出谁是谁。这种情况,轮到我们这一代,何尝不是重复上演着同样的戏码?

朱天心的形容一针见血。因为如此,所以她决定不再重复做同样的事,因为她说,“我们尚且不知老天交给我们的是一颗什么种子时,就二话不说在它才要绽开枝丫时就忙着拿起剪子把它修剪成和其他行道树一模一样,万一,万一它是株高可数丈的水杉呢?或美丽的牡丹?或一茎自在的小草?”所以,她觉得自己能做的就只有找个有阳光雨水之处,松松土,除除草,埋下种子,保持关心、好奇、宽容和想办法欣赏。

在《学飞的盟盟》里头,我们跟随朱天心的文字,与她一同见证盟盟从一个人、像一粒种子似的孕育发芽成长的过程,当中充满远超过想像的惊奇和恍然。书里的盟盟是中小学皆步行上下学,一路随四时摘摘花叶捉捉虫子玩乐与生物为伍的小女孩;不爱物质,只爱与自然共生,可以为了一片遗落的树叶而在路旁哇哇大哭,因此在别人眼中显得特别古怪文静。

正如朱天心所说,我们都在学习扮演父母这个角色,“这是多么可怕且艰巨的一项工作、一段旅程,并且我们是孤立无援的,因为触目所及没有一对父母是相同,没有任何子女是一样,因此没有一种现成的模式可供我们参考和借用”。而这本书只是提供读者一种不同的教育方式的分享而已。”

虽然事过十余年,而今盟盟已是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女生,但朱天心当初书写这本书最单纯的意义,仅是纪念她和一位小朋友的结识一场。

书名:学飞的盟盟
作者:朱天心
出版:INK印刻出版
丛书重点:
本书是台湾小说家朱天心记述女儿自出生开始到初进小学期间的成长轨迹和母女互动的片段,简短的篇幅呈现了幽默生动的观察记录与作为母亲的惶惑反省。全书共分为49篇,从盟盟出世、牙牙学语到七岁多,详细记录了一个生命的发展过程。并特别将盟盟独到的童言童语辑成“盟盟语录”,搭配盟盟的幼年画作,在小说家的文字之外,展现了另一个精彩的童蒙世界。


2010年4月4日刊登于《中国报》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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